《孔子·里仁》篇有一句话说：「君子喻于义，小人喻于利」，使人觉得「义」和「利」是对立的。

「利」是会意字，从刀取禾，即有所收获，有益于人就是利人。

《论语》中提到「利」字十一次，有三种涵意。其一是利益，如：「仁者安仁，智者利人」《里仁》；「民之所利而利之」《尧曰》；其二是伶俐，如「恶利口之覆邦家者」《阳货》；其三是磨利，如「子曰：工欲善其事，必先利其器」《卫灵公》。

那么为何孔子又说：「放于利而行，多怨」《里仁》，「毋见小利，见小利，则大事不成」《子路》；「不义而富且贵，于我如浮云」《述而》。孔子是否贬「利」？是否「利」是负面的？

首先，孔子是从复礼的角度出发，对周礼关于权利和义务的规定而阐述义利关系。

《左传·成公二年》载：「礼以行义，义以生利，利以平民，政之大节也」。这是从社会伦常秩序来说，若人人按照礼所规定的等级伦理秩序，履行其义务而获得应有的利益，就能国泰民安。

其次，孔子在守礼的基础上把义利关系提高到道德层次，使其道德化、人格化。所以他强调，「君子喻于义，小人喻于利」，作为有高尚品德的「君子」，应看重履行自己的义务责任而不被利益得失所左右。

到了战国时代，周礼已彻底崩坏，诸侯唯利是求，以下犯上，僭越本份，孟子乃对义利关系申述。孟子答梁惠王曰：「王何必曰利，亦有仁义而已矣」《孟子·梁惠王上》，是直接告诉梁惠王，若利欲不止，利令智昏，就会招致以下犯上的乱事。孟子进一步说：「非其有而取之，非义也」《孟子·尽心》

义与利的关系要平衡，恰当。荀子说：「义与利者，人之所两有也；利者，天之和也，先义而后利者荣，先利而后义者辱，故义胜利为治世，利克义者为乱世，上重义则义克利，上重利则利克义。《荀子集解》

所以，义和利是相辅相成的，但要慎重作取舍。当新冠肺炎爆发时，全球都缺乏口罩及防疫用品。一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乘机抬高价格，或以假劣货品乱真，就是见利忘义的行为。现代营商者除取得合理的营利，还要负起社会责任（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），不作过份暴利。有道德自觉就能重义，引导我们合理处理物质利益，正至公平互利。

参考书见：

牟钟鉴《君子人格六讲》中华书局

贾晋华《从礼乐文明到古典儒学》，中国出版集团